绿

萍

春已经来了一些时日，散散淡淡的绿，在目光不经意的地方，近旁，远方；田野，树梢。始终不知应该有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春天，似乎总想感叹，却又总是无语。

雨总是断断续续，阳光显得过于矫柔。大片晴朗的天空过后雨也会大滴大滴地洒落下来。伴着潮热，既而转冷，无法把握它的心情。走在路上，风吹树动，竟然飞旋而下几片黄叶，这春天之落叶，不知是不是上一个秋天谢而未凋的梦。

站在有着扶栏的天台上，目光涣散，不知应该捕捉什么，从近到远，从远到近。有一些绿正生长起来，春天了，我突然觉得恐慌，既而失落。目光闪躲，视线飘移，竟触到一大片平坦如缎的绿，鲜亮地闪着莹光，弯曲疏离的边沿，一些细小的光点儿，悄然散开。

萍！是绿色的萍。我却没有在意识里想到“浮萍”二字，在这自然的曲线围合而成的池塘里，它们显得那么安然，丝毫没有动荡不安的危机，似乎都在沉睡，却又在不停地蔓延、生长。

当感觉到自己，我已经望了好一会儿。这是美的，我想。这星星点点相连相接而成大片的萍遮蔽了大半的水面，竟然让我心生感动，这是多么不易！是春天，没有春天，它们怎么知道生长的讯息呢。

依然是晴雨相间的天气，一场大雨后，阳光如洗，清凉而透明。又来到露台上，依然让意识和目光一起涣散，既而停留在那一块有着纯粹绿色的池塘。我突然发觉池面大了许多，是绿萍，是这些日子里雨水与阳光交替着给它最适宜的滋养，让它迅速地生长，将所有浑浊的水面完全遮蔽，成为一块完整的织锦，美得让人惊讶！

萍密密地聚集，没有一个狭小的空隙，如细细编织的绸，没有边沿的空缺，呈现了柔软的光泽和细腻的质感，它在天空下呈现的完美让人屏息。我已寻不到前日的萍，它们或许还在原处聚集或许已经分散在各处。它们或许原是有着目标的吧，我对着它们冥想。可是似乎又不是这样，春来已久了，它们安静而沉着，从没有大势地渲染什么。或微风，或细雨，或阳光，它都感觉是在沉睡中做一个个恍惚的梦一样随意。有一天，它们发现自己完成了一个杰作，成为一幅美的图画，属于春天，春天也真正地属于了它。

而我想起了自己无端地游走，试图想找到一个可以倚靠与排遣的出口，却因此更加迷茫与惶惑。其实，思索是无用的，因为在这样的时候，生命是凝滞的，无法向前也无法延展，那个目标不管是在你可及的外沿还是不可及的远方，你都无法达到。所以，在春天来的时候，愁恼张望都是无用的。唯独，只有如绿萍，自由舒展才是生命的本真。美丽的梦不在别处，就是自己本身。

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