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妮母亲啊,我那细雨飞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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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啊,我那细雨飞花的记忆

母亲,如果以蓝天为屏,白云为幕,你会想到什么?

母亲,如果以远山为栏,落日为帆,你会想到什么?

母亲,如果以晨曦为镜,烟霞为衣,你会想到什么?

母亲,拨开层层细雨织成的帘,你会看到什么?

母亲,掬一捧散落飞扬的花瓣,你会看到什么?

——题记

(一)

母亲,我不知道你记忆里远去的时光中我的模样;母亲,我不知道那时的你拥有幼年的我的每一个晨昏都有着怎样的颜色。但是,母亲,在我生命的扉页,在我不谙世事的华年里,深深浅浅,零零落落都是你的印痕,是你我绵密交织相聚遥离无法湮逝的画廊长卷:一笔是你殷殷期待的深蓝,一笔是我欢颜无忧的淡粉;一页是我依偎暖怀的莹蓝梦景,一页是你轻声唤我的素色清晨;翻过是黄昏重墨的阁楼里你我的身影依稀交叠,一面是水氤雾绕的乡路里远去的车影模糊;遥遥挥手是你告别稚儿难离的身影,近旁伫立是我盈满泪花枯望的等待……

母亲,隔着二十年的时光,你看那朵细小的花儿是不是依然有着难舍的爱怜。母亲,我是你急于盼望长大的理想与放飞的白鸽。母亲,你或许不明白当我飞离开你的视线,当我的翅膀不得不承载起一片孤独的天空时,我已经知道回忆和收藏,知道那属于你和我,属于小山村的记忆如同夏夜里的流萤,当我离开,它就不会跟随,只会在记忆的幽暗里遥遥地闪烁,决不会再飞掠过我的眼帘。哦,母亲,我不想告诉你我过早的悲伤和这些年来一直的思忆,我遂沿着你指的蔚蓝天际飞得很高很远,但是如果你注意,你会发现当我遇着一朵似曾相识的云彩,还会忧伤地问一句那是不是故乡的云朵,再取出记忆的长卷,一一地比对神伤……

然,母亲,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为了悲伤而悲伤,我是为了你。

母亲,今日的我已经将齐耳的短发留成长发黑瀑,站在你身边是齐高的白杨。那么,母亲,就让我用二十年的岁月赋予我肩头的力量,承载你几十年的沧桑,用你倾尽所有赐予我如愿的青春年华,让我牵着你,往回走,走到那细雨飞花的深处,寻找你我共有的记忆,回到那暮色中的阁楼,再烧一炉旺旺的炉火,照亮夜的寂暗,温暖映着火光的土墙四壁。

(二

母亲,在年幼离家的日子里,我已经无数次穿越阻隔的距离走近那座可以期盼的阁楼,阁楼的屋中藏着我多少的乐趣,藏在抽屉里的一本描图册,一叠糖果纸,一个塑料女娃娃,都是我急于要归来的热望。我总是在想象着那条青石板路时就急急地回到了家里,然后到屋里屋外回想一遍,感受一遍,再失意地回到异乡孤独的窗前,仰望,俯首,沉默。这绵长的想念是些许的慰藉能陪我度过一小段的时光,然后重复着相同的想念,重复着时而舒缓时而焦灼的等待。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我总能在最后极致的盼望里迎来你,带着我坐上回乡的班车,让你温暖踏实的胸怀护着我,在漫长颠簸的路程里,你的小女儿在你的臂弯里时而感到了委曲,时而感觉了安全,在胃里一阵阵强烈的翻腾过后,微微闭合着双眼靠着你,想象着车飞驰过马路,驶过田园和一个个乡村,离我的家越来越近。

母亲,那时的我是可以期待的,在一段幽暗的路途过后,是越来越明亮的图画,我是急于要嵌入其中嬉戏的快乐小童。当我的视线可以触及我久违的家,当我回到这个有你有灶火有饭香的阁楼,当我的双手又可以翻动我收藏的宝贝,当我又可以依着你,抚摸着你温热饱满的乳房入睡,我就能忘却了所有的辛酸,将一日日的欢颜呈现了给你。母亲,我是你稚嫩的花骨朵儿,你却将她送了去啜饮晨的寒露与夜的风凉。后来的我才明白,你用坚强的臂膀支撑起一片天空为我承受了无数的风霜雨雪,你遥遥地凝视,期盼着我长大,却是为了让我飞离这块我依恋的土地,飞离你的身旁。

然而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我四壁贴着报纸的阁楼小屋,找到了我先前涂画上的色彩。我在床上翻着跟斗或是在不太明亮的光线里一次次重复地看着小人书;黄昏时喜欢居高临下地从窗户望向下厝挤挤挨挨的房顶升起的炊烟。这时我们的家一定亮起一盏桔黄的灯,灶膛中升起旺旺的火,你的脸上映着火光在为我们煮饭,沸腾的米饭在锅里发出“咕咕”的声响,能感觉到它越来越黏稠地上下翻滚。灯光朦胧,向围坐于长凳方桌的我们投射着温暖的光晕,让今天的我感觉是如此地恍惚和幸福。

母亲,在反复的离别和反复的忧伤里,我不知道我已经注定了离开,注定了长久的分别。但我已经习惯于收藏记忆,每一个场景与细节我都不忍忘却,用来离开后温暖异乡的我孤独的眼眸,用最大的可能装满我的记忆之仓,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样地努力,它都会在时光里越来越瘦小。

(三)

母亲,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忧伤的孩子,也许你并不知道,因为你不知道我是怎样地依恋着你与和你在一起的记忆,多么害怕记忆的流失,从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开始。

可是母亲,今天的我不用再怀着急切的心情省略过许多的路途到达我们日光月影下的家,因为我已经无法到达。

那么,母亲,就让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走,牵着在岁月里消瘦苍老了容颜的你,溯着二十年的时光之源,去追寻那已经收起珍存于心的记忆吧。

这时的我不再急切地盼望,因为盼望再没有可以抵达的地方,所有的悲伤都化得如云影一样轻淡。正因为如此,我可以怀着静静的心情,牵着你,沿着那条记忆的长路,寻找每一个熟悉的场景印痕。我轻轻地掀起时光之帘,面前是一条幽深的路,一直通往一个尽头,到达我们楼下的过道,然后是我们的家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暗得几乎没有光线的底楼。母亲,你是记得的吧,这底楼是那么地黑,只有过道的一个小窗和紧靠着阁楼的悬壁透下一点天的亮光。母亲,相信当年还年轻的你每日从这儿走向田野,怀着憧憬辛勤地劳作,是从来不觉得畏惧的。我也只有通过它,才能回到我们的家,而在天也暗下来时,在楼下我就不禁要高呼你了,母亲,在你的应答下我就有了力量一路小跑着再跃上长长的木台阶,回到你的身边。

转过一段短短的廊道,是我们的灶台,然后是碗柜水缸,对面是饭桌,墙上贴着年历图画,很多年了,聚满灰尘。再进去是两张对拼的长桌,是我们做作业和父亲做帐薄的办公桌,地上还堆着年前的芋头、马铃薯和一些杂物。因为一次不小心,火蔓延了起来,将我们木板搭盖的阁楼薰得焦黑,所以四壁都用报纸贴起来,年久了,显得破碎焦黄。我们的阁楼一面是通长的窗,往下看,是那条大大小小已经磨圆的青石铺成的路,一头通往我们家,一头则经过一些房舍一直通往村外。楼的正下方是一个大的方水池,从高处用长长的空心竹接来的泉水不停地注入池中,还有几尾鱼在上下浮游。那一潭水在晴天时显得透明清澈,让人有一种欲望让它亲近肌肤或是将它扬得很高;在天不那么明亮时,它象深不见底的井水,又让人觉得惧怕,怕被它一下吸了下去,于是不敢多看。下厝楼房的房顶占据了视野的大半,抬头,才能看见如同窗户般大小的天空,灰白的或是蔚蓝的。这就是我的家,是我对生命有了最初记忆的地方,是我至今午夜梦里唯一能够重回的家。是的,母亲,在我的感觉里,这才是我依恋的,是我完完全全拥有,在你的陪伴下日日成长夜夜酣眠的家。而后的家对于我,却是不完全的了,因为离别一旦开始,就不会再有结束的一天。

这就是我之所以这样留恋的原因吧,这四壁围合,黄土青瓦的房子,让我拥有着家,拥有着你,拥有着每日的方向与每一年完整的记忆。而当这一切成为记忆,就必然成为了岁月长廊的画卷,无法相连却总有着无法泯灭的时光履痕,一个场景,一种感觉,一个瞬间,交织着浓墨与淡彩,大笔的涂抹与细致的刻痕都存在了,等我们心灵与它相应和时,一幅幅出现,如浮光掠影,渐渐呈现,渐渐消失,然后在未知的某一个时刻里再度相逢。

母亲,夏夜的流萤你没有留心,是不会记得的。夏天的夜里,总有清朗的月光,我们在小门亭歇凉时,总有打着绿灯笼夜行的萤火。当夜渐渐凉了,我们要回到楼上,它在黑暗里悠悠地飞来,如飞行的精灵。你抱着我,我看着那条美丽的光路,感觉如在童话中一般,我们依着这微弱的萤光,摸索着回到阁楼。

母亲,你一直记得的是我的一次意外,从高处摔下来,骨折了。你说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打着绷带,不能行走,甚至不能抱。七月的阁楼烤着我小小的身体,汗不停地往下流,我瘦得只剩一把小骨。稍好一些后,你让我坐在圆桌的桌面上,和爸爸一起抬了我下楼来乘凉。每次说起时你总是那么心疼,可是我的记忆那么模糊,对于过去的伤痛全然无知,我只记得我坐在圆圆的桌上被抬下来的那一个场景,坐在桌上的我甚至感觉有些好玩。母亲,我不记得我的伤痛,更不知道你为我的伤痛心疼担忧。年幼的我心中是没有这些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快乐的,安全的。

那一次的大雨,想必年代的久远与细节的琐碎,你也是不会有记忆的。那是你接我从县城一路风尘回到家,你没有带家里的钥匙,家里也没有人。我们对着紧锁的门没有任何办法,提着行李沿着石阶走到房子的土墙外,悬壁与墙相连处有一个挺大的洞口可以看到房中通往楼上的木台阶。我们就那么站着,看着,想着,试图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突破这阻隔的墙回到家里休息,疲倦而焦灼。天突然地暗下来,雨也下来了,淋在了我们毫无遮挡的身上,一下子凉透了全身,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母亲也是柔弱的母亲,我多想我能够有更多一点的力量,在忧患里也能为你挡一挡风雨。来不及躲避的大雨和着心底涌上来的辛酸,我对上学与离家,有了一种强烈的恐惧与深深的迷惘,阴沉沉的天在头顶无限地放大,我却在渐渐缩小,一直到找不到自己。母亲,记忆的存留与消失我们是无法把握的,我无法忆起的,怎样都无法追寻,有一些印痕刻下了,因为经常地重复描摹,经历再多的岁月,都不会消失。

你会在每日清晨用刚煮熟的热稀饭冲一碗鸡蛋饭,拌上猪油白糖,是有营养的美味,只有我才可以享用。我也记得那种特别香醇的麦乳精,在夜晚睡前,你会为我们冲上一杯,在冬天的寒夜里,散发着热气暖和了整个身子。母亲,我们的家是清贫的,那时所有的担子都在你的身上,我是无忧的孩童,在你的庇护下过着快乐的日子,是记忆里一段纯白的时光。

母亲,在你的记忆里,是否还存留着我们在屋子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穿梭的身影。那是一段艰辛的时光,你所有的理想都在酝酿而没有实现。也许你从那段记忆中走出,就不想再回去。母亲,我是深深地爱这个只有两间房,有着低矮屋檐,只能见一方天空的家的。母亲,在我越来越远的步履里,我是离你的理想越来越近了,而我也终于不再回来。虽然我们有了明亮宽敞的砖瓦房,可是总让我感觉空旷而不踏实,这匆匆的日子迟早要将我送向远方,我再也没能真正回来,回到我思恋的幼年时光里的家,哪怕只是那样一盏朦胧的灯火也不会再有。

(四)

母亲,一走我们就走了很久很远,一路有倏倏掉下的落叶,飞着掠过我们的视线都是时光的影痕。我们快乐,我们忧伤,可是我们终究要回来。母亲,如果你看到我脸上无忧的笑容,那么你就驻足一会儿,满足地细心再看吧;假如你看到我的泪眼,也不必担心,那伤与痛,忧郁与思念女儿都能走过,这铸就了她坚强和善感多思的心,就是面前的我。可是母亲,不管我看到怎样的你,都只会让我落泪。母亲,我遇着你年轻的容颜,却想起了今日你的白发;遇着你满怀的憧憬和希望,我就想起了这二十年你因操劳而憔悴的身心;遇着你慈爱的关怀,就想起了我这些年不能陪伴身旁絮语家常,关心你的寒暖病痛。母亲,愧疚是永远的,在这个时刻尤其强烈。你的手多少次抚过我发烫的额头,让我在灼热眩晕中感到一阵清凉,母亲,我又怎能抚去你二十年堆积的沧桑,再显现一个清眸乌发,健康葱茏的你。

母亲,走进细雨飞花的记忆,是我紧紧地握着你的手。为什么时光总是这样让人悲伤,当我的手坚强有力,你却如此地孱弱纤瘦。我的泪不止一次地落下,但我会背过身去擦拭,转过身来依然微笑。母亲,如果你累了,请你在女儿的臂弯里静静地安睡,如同当年的我在你怀里一样。

.4.15

萱草花,又叫忘忧草。

母亲节,子女为母亲送上一株忘忧草,祝福母亲远离烦恼和忧愁,身心愉悦,健康长寿。

HappyMothersDay

福建彭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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