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社员诗歌石语荷园
龚奎林
石语荷园,会说话的石头,还有扑鼻的荷花香
诗一样的名字,它的老板却是额头留着伤疤皮肤黝黑的李总
凭依栏杆,热情的小伙豪情满怀
在兴桥的三角地带,耕耘他的处女地,如同情人
李总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穿同一条裤子、同一件衣服
他从家来带来营养菜,我们哄拥而上吃了个底朝天
然后一同读书,一同补习,一同在落后的小县里伸展自己的幻想
日子虽然晃悠,简单的生活激发起向上的动力
穿越一个又一个的小站,荒漠多于绿洲
历史的褶皱在岁月的瞬间痉挛
人生就是上车下车,我们偶尔碰面,但必定各奔东西
远在开封,近在吉安,我们一呆就已十余年
不甘寂寞的李总,在自己的产业之余,又赶了一回时髦
玩起了石头,玩起了农庄,玩起了文化
一个永平,一个海红,开出了并蹄莲
永海石语荷园就在吉福路上,这是一对小夫妻相濡以沫的证明
致我的夜莺庐陵静墨斋
她,曾经那么娇艳活泼
好像庄周那只梦幻蛱蝶
来到他布满花格的窗棂前
触须上
还带着穿行菊丛时沾染的花蕊
映照在金色阳光下
她翩翩起舞
款款诉说着
与之共舞的前世今生
她,曾经那么娇羞小巧
如同一只轻灵的夜莺
曾经无数次
站在月夜的栏杆上
唱着婉转欢乐的歌儿
与其攀谈人生
畅谈梦想
曾经,她像个听话的小妹
静静坐在他身旁
听他絮叨
生活的无题和爱情的无奈
那个时候
他竟然没有注意
她是否默默流下眼泪
她曾经给他
许多微妙的暗示
意欲与之在幸福的舞池
轻搂细腰携手共进
他的迟钝与麻木
浪费了一夜又一夜的共情光阴
直到晚风吹散
那一阵阵遗憾的叹息
和无边的沉沉睡梦
后来,她如同一只倦鸟
终于飞走了
伤心离开庭前的花枝
去向了哪里
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终究没有召回
从此他的生命里
再没有了那银铃般歌声
中年后的某个秋夜
他独立江桥
遥想那只曾经来过窗前的夜莺
不知是否找到温暖巢穴
晚风习习寒意阵阵
一切都在疲倦中老去
唯有天边星月
静照如斯江水
-11-5于古吉州城北郊寓所
加班邓小川
计划中的晚起,被习惯搅乱
——这种状态已持续三年
忙碌,缺乏睡眠,焦躁
它们逐渐淹没我,消解我
未写完的领导讲话、情况汇报、说明报告……
生活被量化,具体、无趣
昨日一场秋雨,带来降温
带来身体的某种变化
——肌肤的感受力似乎并未减弱
这可喜的发现,转瞬即逝
昨夜梦中,阳台漏水严重
那些被水浸泡的书,把我惊醒
恐惧,并不止此刻的图景
更多的是未来的虚无
梦,以及对现实的隐喻
散步者的品味曾纪虎
散步者的院子被水淹去,
他搬出竹躺椅躺到村子中央。门挡住水,
水在里面不出来了,如何召唤都不管用。
他丢了薄被,丢了手里的《今古传奇》
长的条凳上还有他的水烟壶、老花镜。
村子里没人啊?他失去知觉与死亡的观念。
巷子里席卷一空,只剩下白地;
屋舍席卷一空,砖瓦都不见了。
似乎是刚做完一个长梦,他继续走,
走到高处,极目望去,却总是空的;
唯有一个小院子,里面储满水,水不肯出来,
造就一块混沌的绿糖果。糖果上鬼魂们伫立。
他陈洪英
灰色小鸟在板栗树干上跳动,
它红色的噱在水泥走廊上来回摩擦,
像要抹去沾染的泥土的油渍,
雨中樟树、垂老的梧桐、菜园
都变得更加的朦胧,像在睡梦中。
他在鸟的各色鸣叫声中起床,立于窗前,
身姿如崖壁上的远松,思绪之间,
孤独也如松的麟形外壳般在身体内蔓延,
他听过多少喧闹声,喧闹声中他更加孤独,
众人的喧闹声中他最孤独。
站在远处,观看众人的人生的森林,
他折下枯瘦的细枝,
将它的瘦小的身躯放至到生活的手掌,
亲眼看它被折断,它沾染哭泣的雨水、
撕裂的心的声音,期待的外皮皲裂。
林中绽放于路边的洒脱的天葵,
迷人的过客,它的死亡开出白色小花,
而他无意间释放出的怀念和悲伤
使它三月到四月的花凋落,
从此,过去和过去的人埋入沉默的泥土中,
无人提及。
没有人知道他的苦痛在哪,
除了夜晚的降临划开他的思绪,
除了他的故人讲他不愿意讲的故事。
星星在天的黑色被子里烧出了细小的窟窿,
悲伤宛如月光散满江山,
散到窗前、行走的人的肩膀上。
他偶尔将囚禁的酒释放,让它们从柔软的舌尖逃出,
进入胃部的酒窖,融入血液,变成悔恨、缺失常有的粉红色,
进而麻痹神经,使人虚空又充实,一件沉封心底的事,
此时肆无忌惮地占满心的整个方形容器。
回忆让他分裂,一个他,沉默而饥渴地游荡在过去的街头,
一整天搜寻偷走爱的犯罪嫌疑人的足迹,
他该如何确定搜寻的边界?他该如何穿行狭窄的小道?
他该如何寻得黎明之时远处那条路的虚实之间的光亮?
就做曝晒于正午的矢车菊,做被生活拨弄的吉他,
做森林中的篝火,做崖壁上疯长的藤蔓,
做晶莹剔透的樱桃,他想。
解冻吴雪
低温,水和风停驻
在上个冬天的事物
开始缓慢挪动,上升
明黄色的蛾子趴在山头
蓝色的大地融化,飘向
惨白的天空,“苍天澄清
世界也深沉”炊烟在屋顶
跃跃欲试,鲤鱼负着薄冰
在水鸟的梦里潜行,它们一起
解冻。东方传来紫色的讯息
春天尝试站立,不具名的树
枯黑的皮肤下,绿意自发萌动
可抓住的和不可抓住的
刘佳敏
在毕业针剂的效用扩散之前,
发射最后积蓄的微型炮弹,然后倒下
瘫在赤色沙漠,让热风刮走干瘪植物上
轻薄的雾气,细数指缝间流淌的沙粒
等待时间,阿Q精神在识海里肆意纵横
将失去,或正在失去之物
它们都是不可抓住的
可抓住的,也许会变成不可抓住的
多数时间,我们都在迁徙
最初款式新颖的巴士一路走走停停
这一点,沙漠的对面旅行家座头鲸做到极致
从儿童到少年,再到随时预备扛起重担的青年
岁月相应地给双亲每一处器官划下刻痕
"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但如果思维和状态都不可抓住
芦苇不再是芦苇呢?
而最后用血泪浇筑而成的房屋
是相比人生,凸显短暂的居住地
它们被酸雨腐化、被地震摇晃
变成千疮百孔,随风轰然倒塌
和陈列照片一起,埋葬
可幸的是,身侧亲人还在
带着更多记忆,也还能开拓家园
以及抓住更多,可抓住的
一只哭泣的红尾鸟赵贤莲
通过安静的农村谷仓门口,我看见
几缕白色的烟雾飘向曾经明澈的天空
枯黄的草坡和平整的稻茬
以及渐渐消失在泥潭里的榛子
都在透明的暗影里凋零
分解为松树香甜的汁液
流进日夜不停转动的机械
我看见,那只哭泣的红尾鸟
依旧站在槲树上嘶哑地歌唱
我停在那里,丢下几颗发霉的草籽
黑夜里车辙微弱的声息压在胸膛
颤动着已被埋葬的言辞
固定脱落的羽毛
布满黑色的光亮和清晰的纹理
我看见,父亲叹出的那口气和烟叶一起燃烧
落寞的背影锄去菜园里稀疏的杂草
远古的泥鳅在化肥的刺激下
肿胀然后缩小,变成脱离雨水的氟石
拥有强大繁殖系统的马铃薯却疯狂地生长
挤占属于栅栏的领土
水芹菜是第一个反抗者和牺牲者
在空白处留下了零散而模糊的暗示
白天的光辉不再和温柔的黑夜有所区别
移动着的世界在远处的地平线
沐浴云翳间澎湃的阳光
那只红尾鸟却再也不能歌唱了
水记忆徐启航
水域、香烟、六芒星项链
漫长的夏季,炙烤着缺水的植物
没有四季之分,我们活在唯一的季节中
无可比拟的简单、蔚蓝
田野上桔梗烧成余烬,死鸟
溺水者,长满风信子的水洼都在提示
多少次,你只是送别了你自己
而我未曾远行,耽于睡眠,辜负更多赞美
我们醒来时,压缩的曙色中,槐树脱落的隽永
已成为江南堤岸上锈死的湿泥;而故去的
譬如一个句子的微尘,远甚于人的一生
夜色顺流而至,舒展着城市的筋骨
我在江中泅水,在无数经纬交错的光晕中
我们得以看见另一些人:同时代人
虔诚,惶恐,永不停歇地鞭赶落日
此刻,唯独你坐在岸边望着我
我叫你,你就会回答
花事了熊婧阁
将年轻的血液离心,
灌溉在蔷薇花底,
红细胞层层渗透,
再从花苞处凝结滴落。
蔷薇从荆棘中被托起,
被呵护周全。
她是绿叶的王后,
是地层的女儿。
冬日礼赞童话恋曲,
而她是夏季情人,
歌颂无望的爱。
花期热烈漫长,
从眼神开始枯萎,
显得沉重和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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