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医院治酒渣鼻 http://m.39.net/pf/a_8733705.html
1、华灯叠影重重,广场上人来人往。
人行道上,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快步走着,他身后,紧紧跟着个小姑娘。
“祁先森,看过洛丽塔吗?”
“嗯。”
“祁先森,你喜欢现在的天气吗?”
“嗯。”
“祁云泽,你讨厌关于情爱的电影,你恨极了夜晚。”
“.…..”
“所以,你到底还是后悔了,对吗?”
2、九歌很喜欢很喜欢祁云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祁云泽讨厌九歌。
若是你问九歌,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呀?
那么,九歌一定会兴奋地拉着你的胳膊,小心翼翼又充满虔诚地念出她心心念念的三个字——祁云泽。
你会看到她好看的眼里漾开一阵涟漪,笑得像个傻子一般,嘴角咧到了耳根,用很骄傲很欢快的语气跟你说他的种种好,把他夸得天上独有,地上绝无。
就算他有缺点,九歌也会用那双星星眼出神地看着你,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桌子不停地画圈,把祁云泽的缺点一点点地美化、再美化,好似在她面前的不是你,而是祁云泽……
在年少时,只要有祁云泽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九歌。
九歌每天除了睡觉上厕所等之类的杂事,基本都形影不离地跟着祁云泽。
有一次祁云泽不耐烦了,连一贯的高冷优雅都不要了,直接转身粗着脖子,吼那个像小尾巴一样的九歌。
九歌毕竟是个高一新生小姑娘,在这公众场合下被人吼自然会伤心,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那么喜欢的一个人。
所以当时就忍不住红了眼圈,转身跑开了。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九歌没有再来找过祁云泽,当时几乎每个人都以为九歌放下了,而祁云泽本人却事不关己,九歌的存在或消失,都没能打破他的生活。
其实祁云泽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虽然很冷,但他的举止言论都优雅得像是英国的绅士贵族。
加上他长得帅气,身高颀长背影撩人,光荣地成了好多女生的男神。
人们都说一中有两草,一花。
祁云泽已占据了两草之一,而校花,则是九歌。
九歌是公认的校花,个子高挑再加上中英美法四国混血,才刚进一中一个星期,就被封为女神。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
九歌高二,祁云泽高三,高一又来了一场新人。
这年,高一文一杀出一匹黑马,短短几天时间挤掉九歌,成为校花。
十月,一中被一个未证实的绯闻炸开了锅——校草祁云泽喜欢上了新晋校花。
这月中旬,一中校论坛里火了一个帖子,那帖子只有一句话:新校花大有媲美当年傅九歌追祁校草的架势,不过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后面则是一组图,俊男美女,确实养眼。
论坛议论纷纷。
而当事人之一,医院里。
“九歌,我带了你最爱的糖葫芦……”
“九歌,这糖葫芦是在‘周记’买的,我今儿老早就去了呢……人家点都还没开呢,我保证,这是第一个出炉的糖葫芦!”
“九歌,九歌——”
3、病房。
九歌穿着病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小嘴泛白,黛眉拧成蚯蚓,竟比那病西子还胜三分。
病床边,有个柜子,柜子头上放着一杯水和一束风信子,花瓣上还带着小露珠。窗户半开,窗帘随风轻拂。
九歌觉得自己此时像是海里浮沉的孤木,没有任何倚仗,她很想要抓住些什么,五指张开,却什么也没抓到。
接着,画面一转,跳到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个下午,白云无暇,余晖还未散尽。
画面里,一个穿着蓝色蓬蓬裙的小女孩与一个穿黑白背带裤的小男孩,在一棵樱树下说话。
女孩撅着小嘴似是在生气。
男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安抚着女孩:“九歌,你别不理我呀,你尝尝嘛,这真的是第一出炉的,巨甜!”
女孩扑闪着大眼睛,低下了头。可就算如此,女孩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是掩饰不住,男孩大概看出来了,也没拆穿她,颇耐心的等着女孩原谅。
女孩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板着脸,怪声怪气地对男孩道:“呐,琛哥哥,你以后不能再和其他小女孩一块玩儿了,也不能跟她们说话……不然,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哦。”
男孩嗯了一声,算是承诺。女孩的眼睛瞬间发光,对男孩展开了一个很甜很美的笑容,接过了男孩的糖葫芦。
凉风徐徐吹过,几瓣粉嫩的樱花打着旋儿落在女孩的发辫上。
斜晖慢慢西移,轻轻映在女孩的一半侧脸上,美得宛若天神的小天使。
“Sobeautiful.”
“唔,琛哥哥你说什么啊?”
“嗯,九歌。”
“……”
画面像被打碎了的镜子,一点点消失不见。最后的那对话也如那凉风,缓缓逝去。
九歌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她伸出手,很想抓住那画面,很想看看,那个背对她跟一个叫九歌的小女孩讲话的小男孩到底是谁……
却什么也没抓到,她不甘的胡乱抓了一通,倏地,被一冰凉的东西包住。
九歌一惊,脑海里像是划过一道惊雷,口中不自觉喃喃道——“琛哥哥!”
然后浑身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的白,白得刺眼,她偏了偏头,看到一个穿嘻哈服,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少年,那少年的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紧握着九歌。
“你怎么样?”这是属于少年的沙哑,干净动听。
九歌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竟忘了让他松开手,神色有些恍惚。
少年有些担忧,立马松开了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俯身小心翼翼问道:“九歌?”
九歌回过神来,轻轻地合上了眼睛,低声道:“顾南琛。”
顾南琛轻轻松了口气,听她声音哑得厉害,便又小声问道:“九歌身体怎么样?”
九歌的睫毛颤了颤,将头扭到一边。他叹了叹,一把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挨着病床,正要将一旁的水杯拿过来,却和另一只手碰个正着。
顾南琛一愣,旋即又像明白了什么,眸子黯然起来,他微垂下头,低声道:“照顾好她……”
语罢,走出了病房。
“傅九歌。”
这是祁云泽的声音,低沉磁性地能苏到耳朵怀孕。
九歌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紧,没接他手里的水。
“你可真行。呵,行啊,我跟你在一起,在我上大学之后。”祁云泽猛地将水放回了柜子上,厉声道。
九歌身子一颤,在祁云泽转身之际,猛地起身,扑在祁云泽身上。
床因为她的动作往一边划过去一大截,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挂点滴的杆也晃动起来,因为祁云泽站得较远,那针水管被拉得绷直。
祁云泽被她吓到了,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将她扶住。
“你跟时颜有没有……”
九歌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双手紧紧抱着祁云泽,将小脸埋在他胸膛里,沙哑着问道。
许是感到他身体僵硬了,她没再问,而是抬起头仰视他。祁云泽低眸看她泛红的眼角,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猛地放开了她。
九歌差点没站稳,就要栽倒在地,他又急把她扶正,而九歌也顺势抓住他的小臂,固执地看着他。
祁云泽目光瞥见她右手正在回血,白皙看得见血管的手背肿起,可她本人却感受不到疼痛,丝毫没发现。
那血红的发黑,触目惊心,仿佛他的眼也被刺得通红,他迅速松开她,想要叫护士,九歌却抢先一步将左手放在针管上作势要扯——
“有没有?”九歌仰着头,执拗问道,原本沙哑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难听。
祁云泽被气笑了,猩红着双眼,咬牙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九歌双眼顿时睁大,闪着亮光,笑了一下,然后双手一松,脚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祁云泽难得失态,低吼道:“九歌!”上前抱住了九歌。
他俊脸上显出的着急和担忧是九歌在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他紧紧的抱住了她。
可她那时想的却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终于不再连名带姓的喊她了,果然,“九歌”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是最好听的。
那就像从未鸣叫过的鸟,唱出了自己一生只唱一次的歌,那是潺潺的水声;雨滴滴答的脆响;万籁俱寂时青山里回荡绵长的钟声……
4、路灯从树叶间隙中洒下来,照在那一男一女身上,周围人来人往,有点嘈杂,可他们的气氛却静得可怕。
“……”
祁云泽皱眉,抿着唇没看她。
九歌突然有些哽咽,眼睛涩得厉害,慢慢地浮上了一圈红。
他还是没回头,走在她前面,快得差点让她追不上。九歌看着他的背影,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她先喜欢上他的,是她告的白,是她死缠烂打,没脸没皮追他,是她主动,都是她……哪怕在一起了,他待她像个陌生人,她不找他,他也绝对不会联系她。他于她,是太阳,是撕开她所有阴霾的万丈光芒,而她于他,可有可无。
笑容渐渐隐去,泪花浸满了她整个眼眶,是他的背影变得模糊起来。她倔强地站在那里,死死咬着唇,晶莹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划过她的脸颊、下巴,最后落在地上。
祁云泽走远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眼里的光,也随之一点点暗下去。
是啊,他那么绝情,怎么可能会在她停下脚步后就转身来找她?
当初他同意交往时眼底的冷漠她也不是看不见。但她当作没发现,因为——她会用真心打动他的,让他喜欢上她。
一年前,她从病床上醒来,那时祁云泽已读大二,一如当年她没晕前他承诺的。
其实她没料到,自己不过喝了一杯五毫升的伏特加便倒下。
之后就被拉进了重症室各种检查。
问顾南琛时,他很轻松地说道:“当然是帮你追幸福啊。”
“……”
“感动了吧?我可是中国超级好竹马!所以,九歌你只要躺在床上配合医生,演你的病西施就好。”
“……嗯”
“若成了,那你九歌可就坐拥一中两大校草,还不快谢我?”
“……”
“九歌,时颜没你好看。”
“嗯。”
“是她……”
“顾南琛,我要睡了。”
“那睡吧。”
再往后,就是她再次晕倒前,让祁云泽作出承诺。九歌从未想过,他竟会信这拙劣的戏,但他能来,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幸福了,她不敢深想。
关于她为什么再次晕倒,还直接晕倒了一年的原因,没有人跟她说,她也没问,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提。
其实在几年前她就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悄悄去看过心理医生,但他们却都只说她身体比一般人弱,再加上心里压力过大,没多大影响,注意休息就好。
她信吗?谁都不知道,而她后来没再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身体越来越差,一年前醒来后便让顾南琛替她申请辍学,在医院休养。
祁云泽是在她清醒后的第三月份来看她的,之后便三个星期看她一次,甚至还没顾南琛来得勤。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高兴,就像祁云泽已经喜欢上她了一样。
那段期间,都会扒着手指,算祁云泽什么时候来,每一次,她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点酸涩以及期待,期待他提出交往。
祁云泽是在半年前提的,也就是九歌出院那天。她从未那么高兴过,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甜蜜包围,身体充满了力量,眼睛所触及的地方都冒着粉色的泡泡。
甚至觉得,空气都在泛着甜味,世界没有那么糟——苦尽甘来,她一直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看不到光亮,就在她想“算了吧”有那么一束光,透过重重阴霾,照亮她前行。于是她沐浴在那光中,感受那期许已久的温暖。
不过也是她傻,都没发觉,祁云泽从头到尾都很冷漠,相比九歌,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名分而已。但她那时认为,只要她努力,会让他喜欢的。
这么一晃,便过了大半年,却丝毫没有进展。
顾南琛说:“算了,九歌。你捂不热的。要不分了,跟我在一起,好歹我也是个校草,你瞧,人帅,个高,唱歌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考虑下?”
“可这世间仅他一人。”
5、九歌有些崩溃,双眸红得吓人,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是那般的无助、绝望。
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你一直在黑夜中磕磕绊绊的摸索爬行,哪怕伤得遍体鳞伤,也看不到伤口有多深,你想死,却巴不得能迎来光亮。
光来了,可是,在你以为拥有了它时,它又毫不留情地走了,没给你反应的时间。原本有了温暖和光亮的天,又变得漆黑,甚至比之前还要黑得多;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撕开,可你却毫无办法。
她感觉手脚有些发凉,掌心在冒汗,心钝疼得厉害,她哆嗦着,用手,死死按住了心口的位置。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突然歪头笑了一下,轻声道:“好疼啊……”
她缓缓走到角落,蹲下,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得厉害,捂着胸口的手在发抖,连同咬着下唇的力道也加重了。
突然,一个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男人过来了,步伐有些凌乱。
他看到九歌,微微顿了顿,又立即大步向前,把她扶起,将她整个人都包进了羽绒服里。
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叹道:“没事,九歌,有我,我是你的人,永远。”
九歌垂眸低声唤道:“顾南琛。”
这个男人是顾南琛,两年前,他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而现在,他已成熟,变得更加帅气俊美。
顾南琛好看的眼眸划过一道暗光,手指紧了紧,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倏地,顾南琛的手一顿——祁云泽回来了,找九歌。顾南琛的眼睛变得幽深,直直盯着祁云泽手里的糖葫芦和热奶。一时间,心里涌上了复杂的情绪,有挣扎、不舍、懊悔和痛苦……
他到底还是放开了九歌。
九歌察觉到顾南琛的动作,眼里泛起一片水光,她立即转身,只见祁云泽穿着黑色风衣,手里领着东西,俊脸上神色不变,直径向她走来。
九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祁云泽将东西放在她手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九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在她看到祁云泽时,她已经脑补了各种他转身离开的场景,可是并没有。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她想,她一定会蹦得三尺高,大声尖叫起来,然后冲上去给他一个熊扑。
可比起九歌的激动,祁云泽却冷静疏离得可怕,一时间,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顾南琛走到九歌右手边,歪着脑袋,含笑问道:“这大半夜的,僵在这干什么?走,咱三……“
他话音还未落,祁云泽抬手示意不必,然后转身就想走,九歌一惊,顾不上什么,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后腰,将小脸紧贴在祁云泽的风衣上,闭着眼睛,颤抖着小声道:“云……云泽,别走——”
祁云泽没说话,也没有挣脱九歌。九歌心下一喜,睁开了眼睛,稍提高了音量,小心翼翼道:“云……泽哥哥?”
祁云泽听到这声“泽哥哥”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狠狠地甩开了九歌。
九歌一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闷哼了一声,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祁云泽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和痛苦,想弯腰将九歌扶起来,一旁的顾南琛却抢了先,他单膝下跪,轻轻将九歌拉起,狠狠的看着祁云泽,一字一顿道:“祁云泽,你别太过了!”
祁云泽拧起眉,看着眼前的两人,莫名觉得有些刺眼,祁云泽嘲讽一下笑,收回了手,冷冷地看着顾南琛。
顾南琛眯起眼睛,右手紧紧揽着九歌,嘴角轻扬,挑衅意味十足。
九歌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泪花越堆越多,她撇下嘴,狠狠推开了顾南琛,蹲下身大哭起来。
“……”顾南琛被她推得倒退了几步。祁云泽先是一愣,然后扶额,叹了口气,与顾南琛对视一眼,顾南琛理会道他的意思,亦松了口气:“呼,还真是时候,差点崩了,老兄——”
祁云泽抿着唇,没回答。单膝蹲下,将头抵在九歌低下的头上,大掌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九歌,别哭了,好不好?九歌要乖乖哦,不然就给糖葫芦了……”
九歌红肿着双眼,声音软糯道:“呜,琛哥哥。”
祁云泽顾南琛皆愣住了。
6、九歌和顾南琛是青梅竹马。
因为九歌的外公是老首长,顾南琛爷爷是上任总司令,二人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两家关系特别亲。
对于小时候的记忆,九歌一直很模糊,再加上后来父母双亡,外公也因年岁过大而离世(外婆在她还未出生前就离世了),当时她年仅16岁。
原本偌大热闹的家里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和零星的几个佣人,但其实现在的九歌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是她怕太寂寞,将佣人辞退了,搬到学校来住。
因为那房子留着当个怀念,就搁置下了。
当时她在国外的爷爷奶奶是有说过好多次让她出国跟他们一块儿住,但九歌拒绝了。
后来他们也没再提醒了,但一个月五六次嘘寒问暖是少不了的,不过九歌也不厌烦,有时还会自己主动打过去。
可能是这让她感到,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关心着她给她温暖和活下去的希望。
至少,在她疲倦时,转过身,还有人在。后来去看心理医生是在高中时期,刚追祁云泽那会儿,主要是因为,她越长大,对小时候的记忆越模糊,甚至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了。
可那些医生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九歌也就不想再咨询。
而且瞒着不告诉任何人。
至于顾南琛,他真的会不知道九歌的身体吗?谁知道呢。
医院。
病房外,祁云泽和顾南琛坐在椅子上各自出神。而九歌睡在床上打点滴。
走廊人来人往,忙碌又嘈杂。
因为不能抽烟,顾南琛便含了根棒棒糖缓解缓解。
他头上依旧戴着那顶黑色棒球帽,穿着一件银白色的棒球服外套,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左手搭在祁云泽的肩上,时不时担忧地看向病房。
可能是太闷了,他忍不住对祁云泽道:“哎,老兄,你说这次是不是猛多了?都提前了!”
祁云泽的手指拢了陇,抿着嘴没搭腔。
“你个瓶子,憋不死你,九歌是怎么看上你啊。”
祁云泽回头看向他,冷冷道:“把日子提前吧。”
顾南琛双眼瞪得老大,右手一把将嘴里的糖扯出,压低声音吼道:“你疯啦,祁云泽!”
“医生不是说没有什么异常吗?我已经等得要疯了!”祁云泽将顾南琛的手从肩上拿开,难得暴躁。
“可她那么喜欢你......你难道就不能——”
“醒了。”
顾南琛站起身,将糖放回嘴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旁,正准备开门,却察觉到祁云泽没有跟过来,于是回头问道:“不一起进去?”
祁云泽摇摇头,低声道:“我先通知一下,把日子提前。”
顾南琛低下眸:“嗯......”然后扭开门,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祁云泽通话的声音:“奶奶,是我,祁——”
咔嗒,病房门关上了。
九歌已经自己把针管拔了,靠在床头上,眼睛有些空洞无神。
顾南琛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病床旁,歪着头发问道:“九歌,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九歌斜了顾南琛一眼,笑道:“难不成你还盼着我死?”
“没,怎么会能,疼你都还来不及......”
九歌轻笑出声,然后顿了顿,问道:“昨晚......”
“呐,傅小姐,你已经晕了两天了。”
“......医生怎么说?”
顾南琛随手从柜子里拿一杯水喝了一口,眯着双眸:“老样子,检查不出来。”
“哦。顾云泽——”
顾南琛身体一僵,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晃了出来,洒在了地上和他的裤子上。
说来也巧,祁云泽刚好开门走了进来——
“就是一时顺了口,你抖什么?”
很显然,他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九歌的注意力瞬间全部转移在他身上:“祁云泽!”她有些高兴,他来看她。
“嗯。”他的神色很淡漠,语气也很疏离。
顾南琛反应了过来,干笑了几声:“这不是被吓到了嘛......”
说着,还一边将杯子放回柜头,一边站起身找纸,絮絮道:“九歌啊,你是朝思暮想极了吧?名字都都喊错了......我跟你说,这可就不对了,你顾哥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对得起我吗?刚才差点以为你失心疯了......”
顾南琛的话九歌根本没注意,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祁云泽。
莫名的,她想到《Lolita》里主人公说的: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昔日的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叶回乡,苍白,混俗,臃肿,腹中的骨肉是别人的,但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九歌想,她大概是疯了。
他仅站着,就已像是那天空上的星,如此耀眼,可以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旁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沉沦。
顾南琛并没有找到纸,扫了祁云泽和九歌一眼:“我去买纸。”说着,转身出门。
祁云泽难得穿件驼色的风衣,这使他整个人暖了不少。
九歌有些紧张地绞着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
祁云泽也没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祁云泽。终于,她鼓起勇气,唤他:“云泽。”
“嗯。”
九歌像是一个讨得糖果的孩子,满足的笑起来:“云泽,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穿着驼色很好看......”
“有,她很美。”祁云泽低眸。
九歌的嘴角僵了一下,没想到的是,祁云泽突然抬眸看她,从未有的认真,接着道:“是你啊......”
九歌瞳孔猛地放大,有些不敢置信,哆嗦道:“......我?”
“对。”话音刚落,还未等九歌反应过来,双手将她拥了过来,头微微一偏,唇碰上了她的,缠绵悱恻。
很甜,像糖一样,这是九歌唯一的感觉。
她思绪很乱脑海里像有烟花绽放,但很快,她感觉自己大脑的某处,像有什么东西从枷锁中冲了出来。
她再次看见几年前做的那个梦,她伸手想拉住,可它像砂砾般,从她手中滑出去消失了。
突然,祁云泽将头稍退回一点,双眼凝视着她的眸,语调冷静得可怕:“看见什么?”
九歌神色有些懵:“樱树、女孩、男孩、糖葫芦......”
“还有什么?”
“南琛......南琛哥哥——”
祁云泽眯了眼睛,再次凑前吻了她。
门外。
顾南琛放在把手上的手猛地一紧,透着门上的窗,将里面拥吻的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垂下脑袋,收回手,拖着犹如千斤重的腿走到一边的窗旁。
他靠在墙上,歪着头,嘴角轻扬。
自语道:“嘶——”他将手放在心口处,“怎么还会疼?”
他想抽烟,却又瞥到一旁的禁烟标志,又将手收了回来。
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只剩下棍子了。
他把棍拿出来端详半天,又自语道:“呐,九歌,又骗我,棒棒糖一点儿也不甜,还苦,非常苦。”
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将手里的糖棍握得很紧,轻笑了一下:“小骗子......”
7
顾南琛换好裤子再次进来时,祁云泽已经走了。
“顾南琛。”九歌轻声道。
“嗯?”
“我想吃糖葫芦。”
“好,我这就去。”说完,利落出了病房,身后留下一大股烟味。
九歌眸子深了深。
她掀开被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将里面的衣服换上,走了出去。
路边,她打了个车,对司机道:“师傅,去军区大院,要快。”
那司机没搭腔,但手上的动作却很快,车子飞了出去。
冥冥之中,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去。脑海深处,有东西在涌动,是要冲破什么枷锁。
她付完钱下车,那车子没开走,九歌没多想,走进了自家大院。
时隔多年,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大院,九歌心间浮上了种种情绪,甚至连手都在发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但一切都将得到答案。
她走得很快,都没好好仔细看看这座房子,便走到了自己之前的卧室。她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一时间灰尘四起。
终于,她找到了想要的,是一本相册。
九歌把它翻开,又哭又笑,喃喃道:“真的是你,一直都是。”
她将相册仔细翻了个便,最后将一张照片抽了出来,背景是一棵樱树,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女孩。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她将照片翻了个面,只见上面写着:顾云泽、祁南琛、傅九歌。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缓缓打开。
军区大院,跟九歌一起长大的,不仅是顾南琛,还有祁云泽。照片上的,正是三人。九歌跟祁云泽从小就亲近,甚至都要定娃娃亲了,后来却因为顾南琛吵闹而不了了之。
祁云泽比九歌大六岁,而顾南琛只比九歌大三岁,似乎年龄上看应该是顾南琛跟九歌更好玩,可偏偏,九歌就是喜欢祁云泽,天天跟在祁云泽身后叫他:琛哥哥。
而祁云泽对九歌,像是这一生的耐心都是给九歌一人准备的一样。顾南琛跟祁云泽是兄弟,后来,九歌出生之后,就一直跟在祁云泽身边。起初他有些讨厌这个总缠着他兄弟的小家伙,可是后来,感觉变了,他开始嫉妒祁云泽。
看着九歌甜甜的喊祁云泽琛哥哥时,就嫉妒的不行,硬是背着九歌让祁云泽答应跟他互相换名。
8、顾南琛回到病房没看九歌,顿时急了,立马给祁云泽打“九歌不见了……”
“你该领盒饭了。”是祁云泽的是声音,他说完,直接挂了。
顾南琛瞳孔猛地放大,手里的糖葫芦掉落在地,他坐在了床上,颓废的用双手揪住了头发,神情痛苦:“还是来了对吧?”音落,他神情又是一变:“可比起让心理暗示开启,倒还不如恢复记忆来恨我。九歌,对不起,我爱你。”
另一边。
九歌把照片放在卫衣的衣兜里,又找了起来,口中自语道:“不对,还有,还有什么……爸爸,妈妈——”可却什么也没找到。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奶奶。
“喂,歌儿。”
“嗯,奶奶,是我。”
“小祁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你们要来伦敦,是真的吗?”
九歌一愣,像是心有灵犀般,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站在她卧室门口的祁云泽。他这一身衣服,是刚刚那个司机。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对。”不等奶奶说话,又继续道:“奶奶,我还有事,先挂了!”
九歌将电话挂了,站起身看着祁云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祁云泽走了过来,将她抱住:“时间不多了,先去伦敦,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我们奶奶都会告诉你。”
九歌听到他那一声我们奶奶,眼泪瞬间落下来,她抽噎着说不出话来,狠狠点了点头。祁云专注地看着她:“别怕。”
伦敦。
奶奶看见她,瞬间泪崩:“歌儿,这些年,受苦了,幸好,还有小祁在照顾你,不然我们怎么放心呢?”
爷爷的眼睛也有些泛红,转身,不忍再看。
九歌红着双眼说道:“奶奶,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九歌娓娓道来。
九歌16岁那年,父母双亡不是意外,与她的身体不好是有直接原因。说起来,也有客观原因是因为顾南琛。
九歌父母都是军人,执行任务。顾南琛贪玩,带着九歌悄悄跟着去。那任务本就危险,首脑是犯罪心理学家,极擅给人下心理暗示,让人成为他杀人犯罪的机器。
等援军赶到时,九歌父母为了九歌活下去,与首脑同归于尽,但九歌那时已经被下了心理暗示,只是那首脑还没来得及开启,就死了。
九歌醒来,三分之一的记忆都被那心理暗示给封住了,身体还因此越来越弱,差点人格分裂。
九歌愣愣,眼泪直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祁云泽将她紧紧抱住。
“所以你才选修心理学,对吗?”
“嗯。”
“你这些年,疏离我,是按着我需要的记忆来办这么盛大的演出,让所有人参加,就是为了让我恢复记忆,对吗?”
“嗯。”
“那我还会变成一个机器,杀人吗?”
“……九歌,我们去治疗好不好?”
“会消除吗?”
祁云泽没说话。
医院。
“治疗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确定吗?”
九歌看向祁云泽,倏地抓住他的手:“若失败了怎么办?”
“你愿意成为行尸走肉、没感情的机器吗?”
“不,我爱你。”
“好,那么我想,我的答案是——若这次没成功,那我就再为你办一个盛大的演出。若还不行,那就一直到死为止。我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我愿发誓,来生,换我做你,保护好自己,然后狠狠爱你,这样,不会有男生跟我抢你了。”
“好”,九歌笑了笑,看向医生:“确定。”
9、治疗要开始前,九歌踮起脚对祁云泽说了一句话:“若可以重来,我再也不叫你琛哥哥了。”
“天堂的穹空布满地狱之火的颜色——但仍然是天堂。”
“《Lolita》?”
“对。”
顾南琛藏在角落,含着棒棒糖,将棒球帽压低看了眼九歌,走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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